开始做林业,你并不一定需要一张文凭,认真做,你就会认识到,你需要文凭,并且还可以做很多事。
——旺加里·马塔伊
人物档案
旺加里·穆塔·马塔伊
(1940-2011)
环境保护主义者,政治活动家,绿色地带运动发起人,联合国环境署“种植10亿棵树活动”发起人。世界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位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妇女,著有《绿色地带运动》《希望之冠:我为非洲、妇女和环境奔走呼号》等畅销书。马塔伊用植树造林、建设林带的方式来保护生态,帮助肯尼亚妇女学习和获得工作能力,开展妇女解放运动,开创性地实践了用林业解决社会和环境问题,受到全世界的尊敬。
旺加里·马塔伊创立环境—培训—就业的模式,领导数万不识字的妇女种树,在种树过程中帮助她们识字,以摆脱困境,走出了妇女参与林业解放自己的道路。马塔伊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还在肯尼亚的家乡种树。她本可以留在美国,过上幸福生活,但她义无反顾地回到家乡,在重重阻力之下,通过种树帮助妇女自力更生。她是世界第一位用这种独特方式改变社会的人,被全世界誉为当代最伟大的女性之一。她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做成了世人所不能及的事。
通过种树帮助妇女
马塔伊1940年生于肯尼亚爱西塔的一个贫困的小山村。由于聪敏、好学和勤奋,她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完成小学至高中的学习。后来,她被政治家汤姆·姆博亚选中,成为300名精英中的一员,被送到欧美国家的名校接受现代教育。在这批精英中就有美国总统奥巴马的父亲,其中很多人后来都很有成就。马塔伊于1960年9月到美国堪萨斯艾奇逊学院学习,主修生物学,辅修化学和德语,随后又到匹兹堡大学学习,获得生物学硕士学位。
1966年,马塔伊回到内罗毕大学学院担任动物学研究助教。此后,马塔伊受德国吉森大学教授霍夫曼的邀请,到德国的慕尼黑和吉森大学攻读博士学位,1971年成为非洲第一位获得博士学位的女性。回国后,她继续在内罗毕大学工作,先后担任副教授和教授。由于接受过西方国家的系统教育,又具有高级职称,她很快成为肯尼亚全国妇女委员会成员,并迅速进入领导层,参加了一系列与女权运动、环境保护运动有关的组织,逐渐成为肯尼亚著名的环境、妇女运动的领导者之一。
在马塔伊从事女权运动和环境保护运动的同时,她的丈夫也为当地严重的失业问题而忧心,当两个人将共同关注的问题联系在一起,就出现了环境-妇女-就业这样综合性的社会问题。夫妻二人建立了环境关爱有限公司,试图通过植树造林解决妇女就业问题。但公司一开始就面临严重的资金短缺问题。马塔伊将自己在内罗毕郊区投资的苗圃培育出来的苗木带到农业博览会,却没有人光顾,公司一度濒临破产。在此期间,马塔伊的工作面临来自家庭、政府和社会各方面的困扰,没有资金来源,甚至自己和孩子的生活都成了问题。此时,马塔伊的工作受到了刚刚在内罗毕建立起来的联合国环境署的关注,环境署为马塔伊提供了免费参加世界妇女和环境等会议的机会,为其积攒人脉关系。
喜爱树木的马塔伊
建立绿色地带运动
1976年,马塔伊成为肯尼亚全国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会的委员。在妇女联合会工作时,她认识了挪威林业协会的执行理事威廉·埃尔斯洛德先生,他愿意为马塔伊的林业活动提供资金支持,并聘请马塔伊担任与之合作的协调人。
马塔伊在肯尼亚全国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会会议上,呼吁继续自己的计划,因为在非洲,薪材是重要的能源和生活资料,关系千家万户的生活,种树就是一种生活投资,而且没有文化的妇女也很容易入手。1977年6月5日,在非洲肯尼亚全国妇女委员会赞助下,马塔伊和自己的同事们在内罗毕的卡姆昆公园以“拯救哈兰比土地”的名义种下7棵树,同时宣告“绿色地带运动”正式启动。马塔伊这样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乎妇女和环境,但我的内心告诉我,必须做点什么。”
马塔伊发起的绿色地带运动鼓励当地妇女在各地收集树木种籽,建设苗圃,培育幼苗,送到绿色地带运动的幼苗可以获得一定的助学金支持。在1977-1980年间,绿色地带运动建立了600多个小型苗圃(有些苗圃仅仅是一块适合的土地),吸引了2500-3000名妇女参与活动。她们共建设了2000多条,每条至少有1000棵以上树苗的小型林带。而奖学金则用于支持当地妇女进学校接受正规教育,或者职业培训。这种参与林业就能获得机会的理念,被国际社会更多的人认可。马塔伊经常对当地的妇女说:“你种下一棵树就种下了希望。”这句话后来被很多名人引用,以激励人们参与林业活动。
1981年,绿色地带运动得到联合国妇女志愿者基金会的支持,为绿色地带运动招募国际人员和将运动拓展到肯尼亚以外的地区提供“种子基金”,只要能够提供准确的苗木来源和上交记录,作为参与绿色地带运动的凭证,那些妇女们的丈夫和孩子就能获得助学金的支持,接受教育和培训。在内罗毕召开的联合国世界妇女大会上,马塔伊被邀请做演讲,介绍绿色地带运动的进展和经验,并带领各国代表参观苗圃和栽种的林带。马塔伊向非洲和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种树是每一个公民都能做的小事情,但因参与而变得不同,草根民众联合起来种树可以改变世界。”
与会期间,马塔伊见到了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总干事佩吉·斯奈德和联合国秘书长助理海尔维·斯佩拉,从而获得了更多的资金支持,并有了向海外发展的大好机遇。联合国环境署还为绿色地带运动提供了援助,并建立了泛非绿色地带网络。在随后的3年间,15个非洲国家的45位代表来到肯尼亚了解绿色地带运动的经验,学习如何在自己的国家开展绿色地带活动,后来这些代表回国后在自己的国家努力开展植树造林运动,获得了极佳的经济、社会和生态效果。马塔伊说:“我们要努力转变思维,拥抱这个地球所有的多样性、美丽和奇迹,要通过种树,来帮助地球治愈伤口,并在这个过程中治愈我们自己。”
奥巴马总统与马塔伊
勇敢站起来保护自己
1989年10月,马塔伊了解到,政府要在内罗毕的乌哈鲁公园毁掉绿色地带已经种植的树木,计划建设一座60层高的时代媒体信托综合设施。马塔伊立刻表示反对这个建设计划,因为“那里有多少妇女种下的希望之树”。马塔伊等人抗议失败以后,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如火如荼展开。肯尼亚政府用武力关闭了绿色地带运动的办公地点,马塔伊不得不在自己的家里继续办公。很快,政府开始对绿色地带运动进行经济审计,试图找到贪污腐败的蛛丝马迹,准备彻底取缔该组织。
鉴于肯尼亚的这种状况,1990年1月,外国投资者纷纷撤出对综合设施的投资。肯尼亚当局对这样的结果恼羞成怒,1992年将参与抗议活动的主要人员列入政府暗杀黑名单,政府雇佣的杀手已经准备就绪,包括马塔伊在内的人员时刻面临生命危险。
随后马塔伊被政府以鼓动社会骚乱罪逮捕。听到马塔伊被逮捕,国际组织和各国政要纷纷介入,要求肯尼亚政府释放马塔伊。不到一天半的时间,肯尼亚政府就被迫撤销了起诉,释放马塔伊。随后,马塔伊又多次被捕,多次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被释放。这期间,马塔伊获得了国内外广泛的支持,被誉为民族英雄,不断获得国际社会的各种奖励和荣誉。2002年,在肯尼亚的民主运动获得胜利后,马塔伊当选为国会议员,随后出任环境与自然资源部副部长。
马塔伊用自己的生物学知识帮助妇女获得收益
发起“种10亿棵树活动”
在马塔伊、摩纳哥亲王阿尔贝二世和世界农林复合经营中心的倡导下,2006年11月8日,联合国环境署号召全球社会的各种团体,本着博爱的精神,精诚合作,在2007年种植10亿棵树木,即“种10亿棵树活动”,试图通过全球参与的植树运动,让人类社会对植树造林活动有进一步认识,并鼓励积极参与,实现社区参与保护环境,唤醒民众环保意识的目的。
为了迎接2009年在丹麦哥本哈根召开的全球气候变化大会,2008年,联合国环境署将目标从原来的10亿棵提高到70亿棵,在大会召开前3个月,这个指标就被轻松突破。2011年12月,联合国环境署将计划执行情况报告给计划的主要投资者——一个在德国慕尼黑的非营利性组织“星球植树基金”,120亿株的树木已经栽种到世界各地,计划超额完成。
2011年12月,联合国环境署将10亿棵树的活动主办权移交给了一个名为“为了我们的星球而种树”的基金会,继续为保护地球开展植树活动。这个组织自2007年以来一直积极参与10亿棵树的活动,并且有4万名年轻大使志愿向世界100多个国家传播10亿棵树的活动信息。
联合国环境署执行主任阿希姆·施泰纳后来回顾10亿棵树的伟大成就时说:“最重要的不是种树的数量,而是世界各地的人们踊跃参加了这项活动,并在自己的社区植树造林,向全世界传递的绿色信息。”
与黑暗抗争的马塔伊
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2004年,马塔伊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也是世界上第一位妇女获得这个奖项。马塔伊当时正在肯尼亚的家乡,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双手插进红土里,种下一棵家乡的南迪火焰树,她一边擦去手上泥土,一边说:“我要以植树来纪念这一时刻。”在颁奖典礼上,诺贝尔奖委员会这样写道:“面对强权,旺加里·马塔伊勇敢地以她独特的行动方式站起来,她非暴力争取民主权利,鼓励妇女改善自己的处境的斗争方式,为许多人提供了灵感。”
2006年,美国时任参议员巴拉克·奥巴马访问肯尼亚,奥巴马的父亲就是当年通过同样的精英留学项目来到美国的非洲人,奥巴马与马塔伊一同来到民主广场,种下了和平之树。这个广场就是原来的乌哈鲁广场。
在绿色地带运动的影响下,肯尼亚的乡村妇女开展植树造林活动,培育必需的薪材资源,获得可持续经济收益,缓解水土流失,减缓土壤侵蚀,同时,产生生态环境效益后开展生态旅游活动,为妇女就业创造更多机会。从1977年马塔伊开展绿色地带运动以后,肯尼亚已经植树5100万株,3万多妇女接受林业生产、食品加工、养蜂等技能培训,还免费获得健康和预防艾滋病信息。
这些工作对于一个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还十分落后的非洲是那样的重要,马塔伊的工作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为非洲和第三世界国家如何面对日益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发挥社会力量积极应对做出了榜样。
2011年马塔伊因癌症去世,享年71岁。2012年,由14个国际组织组建的国际森林问题联合会专门设立了旺加里·马塔伊森林冠军奖,用于奖励对解决森林问题作出贡献的人士。在今天的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主干道,马塔伊当年种下的树木已经长成美丽的森林大道,2016年10月,肯尼亚民主政府将这条主干道命名为“旺加里·马塔伊大道”,铭记这位伟大的肯尼亚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