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凤
50年前的塞罕坝是荒沙一片,人烟稀少。50多年后,塞罕坝山绿了,水清了,昔日的荒沙不见了。
是谁让如今的塞罕坝变为塞北高原上的一颗“绿色明珠”?答案就是塞罕坝人。他们以“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精神,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造林100多万亩。塞北高原的百万亩林海,是他们亲手树起的“绿色丰碑”。
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他们,后人也绝不会忘记他们——塞罕坝人。
艰苦创业
勇于拼搏的塞罕坝人
1962年,东北林业大学林学系的47名应届毕业生,响应祖国号召,到基层去,到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毅然决然来到塞北高原——刚刚开始筹建的林业部直属塞罕坝机械林场。
当时的塞罕坝林场是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这里荒原一片,风沙迷漫,人烟稀少。
没有房子住,他们只能住临时搭建的小马架子窝棚。吃的主食以荞麦面为主,没有蔬菜,夏天只有土豆、大头菜,有时供应不上,就只能用盐水下饭。冬天零下40多摄氏度,还要上山打柴。这里也没有商店、医院,一些生活用品要到200多公里外的围场县城去买。这里不通班车,不能打长途电话,不能发电报,报纸也是一周来一次,日报俨然变成了“周报”。
尽管他们来时做了很多思想准备,但实际和想象之间还是相差甚远。这47名大学生严守“不怕任何困难”的誓言,他们工作任劳任怨,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困难到哪里去,当营林员、当苗圃工、当小学教员、当宣传干事……这是对知识分子的磨炼,更是一种对品德意志的考验。这是他们到坝上过的第一关———生活艰苦关。
塞罕坝林场总场下设10多个分场,造林任务主要集中在分场,而造林难度最大的还属北曼甸子分场。其中大顶子是最艰苦的地方,海拔1800米,远离居民点,自然条件差。然而,刘明瑞、郭玉德在这里一干就是13年。
他们住一间土屋,时常是屋外大风、屋内小风,屋外大雨、屋内小雨,天冷时墙壁四周全是冰霜,睡觉都得戴上帽子。有时老鼠往被窝里钻,他们就半夜起来打老鼠。
白天,造林检查的任务非常繁重。他们需要对每道工序的质量严格把关,一天下来往往要跑几十里路。晚上,要再走一二十里路回到宿营地。
要说路,造林地根本没有路,全是在草地里趟过。上班途中,衣服湿了,白天蒸干,晚上回营地又湿了,第二天就只能穿着湿衣服上山。要赶上下雨,更是全身湿透。刘敏说:你们太辛苦了。他们却回答:“苦是人吃的,活是人干的,不然怎么完成任务?”13年的造林蹲点工作,让他们与当地的社员变得非常熟络。社员常常说:“看不出来你们是从大城市来的,没有娇气,很能吃苦,总是乐观地生活工作。”
就这样,47名大学生很快过了第二关——工作条件艰苦关。
在“文革”时期,阴河分场分配来两个干部,但哪个单位都不要,分场书记则坚持“我就是要这两个干部”。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书记亲自来接他们。其中一位是高庆友。他的爱人抱着不满3个月和年仅4岁的两个孩子,坐在大卡车的驾驶室里,高庆友和书记则坐在大卡车的上面。由于雪太厚,他们只得在卡车前面用链轨拖拉机开路。直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才到达阴河分场。到场后,高庆友的二儿子便高烧不退。当地的土医生误诊为出麻疹,不给吃药,不给打针。而孩子已经烧得昏迷不醒,呼吸困难,就在生命危在旦夕之际,林场的刘大夫从外地出差回来,诊断孩子患了肺炎,马上实施抢救……终于,他们从死神手里把孩子的生命夺了回来。
至此,他们过了第三关——天灾人祸关。
科学造林
永不服输的塞罕坝人
在高寒地区的坝上,“机械营造落叶松”在我国林业史上尚无先例,这对于刚从学校毕业的一群知识分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难题。在开始的一两年造林实践中,造林成活率很低,有的地方树苗甚至全部死亡。这时,有些人动摇了,认为坝上根本不适合造林,林场不如尽早停止,否则损失太大。
经过一番争论,他们最终统一了思想——“还是要干下去,就是失败,也要弄个明白”。于是,大家齐心协力,分头深入实地,开展调查研究。他们的足迹踏遍塞罕坝机械林场的山山岭岭、沟沟坎坎。哪片林子是什么时间造的,哪片林子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都要认真调查清楚,找出问题的原因,并总结经验。后来,全场科技人员发动全体职工大搞实验,建立示范点, 充分运用自己的智慧进行科技创新。
李兴元、李芳文负责“全光育苗技术研究”,夏均奎、李信负责“机械化造林技术研究”“沙地造林引种实验”,包禄等同志负责“坝上落叶松育苗技术研究”“樟子松引种育苗技术”,孙秋烨负责“一锹造林技术”,王义田负责“落叶松造林密度实验”……就这样,10多项技术试验项目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正是由于这些科研项目的突破,加上一系列技术管理的配套改革,大大提高了造林成活率和保存率,为打造“塞北绿色明珠”奠定了坚实基础。
为了科学实验和造林育种,他们每年需要采购2500斤-3000斤落叶种子,不免经常到外地出差,这在当时是项艰苦的工作。1969年-1973年间,夏均奎、孙秋烨、包禄、吕秉臣先后到黑龙江、吉林、山西等省的8个林业局采购种子,在冰天雪地的大兴安岭,他们顶风雨战严寒,克服诸多困难,同林业局工人一起采种、调制、干燥处理、包装、发运,一干就是3个月。
1972年元旦,夏均奎、孙秋烨到加格达奇采购种子,为了省钱他们住在了条件很差的旅馆,不料深夜发生了煤气中毒。当时还很清醒的夏均奎披上大衣,穿着拖鞋,在零下40多度的深夜,踏着雪地和值班室的同志一起把孙秋烨送进医院抢救。人工呼吸、打急救针,孙秋烨终于被抢救过来,但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1965年6月24日,王义田、包禄到北京出差。王义田突然胃痛如刀割一般,到医院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局部麻醉后开始手术,可术后大夫说,阑尾无炎症,是胃穿孔。于是又马上实行全麻,做胃部手术。直至第二天,王义田才清醒过来,包禄则在旁守护了一夜。
奉献一生
无怨无悔的塞罕坝人
塞罕坝林场建场时,有职工300多人,其中大中专毕业生有120多人。这在中国乃至世界上都是少有的。为什么一个林场能够集中这么多科技人员?一位原林业部的领导解释说,主要是为了建场需要、培养锻炼干部、建立人才库。如今看来,这3条都圆满完成了。
塞罕坝林场建成的同时,培养了大批林业人才。以东北林业大学47名大学生为例,他们后来都是高级工程师。林场建成后,44名干部调往辽宁、吉林、黑龙江、河北、陕西等省份的林业、铁路和石油部门,发挥了骨干栋梁的作用。
岁月沧桑,李信、吴景昌终身奉献塞罕坝,曹国刚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坝上。其他同学中,有的爱人在家乡生孩子,几次来信催促回家照看,但为了工作难以回去,最后留下了终身无子的遗憾。有的由于坝上条件差,家人生病得不到及时治疗,而对健康造成极大损伤甚至失去生命……
2007年7月24日,高庆有在京去世,同学在挽联上写道:相遇东林,风华正茂,学子同窗,与君情如水,今夕遥望京城人已去。互知坝上,理念成熟,兄弟共勉,当年气如虹,塞外远哭诤友鹤难归。这首挽联表达的正是当年在塞罕坝林场,一起工作、朝夕相处的同学、战友、同志间的思念之情。
“十年树木木成林,百年育人人成才。”55年的光辉岁月,塞罕坝林场变为“塞上明珠”,成为祖国首都北部一道绿色屏障。这是老一代塞罕坝人,用血汗和生命树起的绿色丰碑,创作的巨幅画卷。那些平凡而伟大的塞罕坝人,还有他们艰苦奋斗的精神,将和140万亩茫茫林海永存,在塞罕坝永远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