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栗花飘香时

中国林业网 http://www.forestry.gov.cn/2018-05-08来源:山东省五莲县林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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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季节你随意的到山村走一走,会遇到整片岭或整座山正怒放的栗花,栗花的甜丝味比面包的香甜味更浓烈些。或坐了车子离村还有十里八里的路,那香甜的味从车窗的缝隙传了来,你就知道很远处有开花的栗树了。这阵容强大的栗香岂不是占据了花容最强大的人间第一香。山村里生养个女孩子,会根据春天开的迎春、梅花、梨花、海棠等起个美丽的名字。也可根据四季果木结的果子起个樱桃、山杏、桃子等名字寓意甜美。却几乎没有人起名叫栗花的,一则它长的面目可憎的样子像条毛毛虫,提不起人们喜欢的兴趣,二则栗音同谐音“离”,联想到分离的寓意总代表不吉利,所以没有女孩子起名叫栗花。

 
  这栗花真的长得像虫子吗,今天我游览了家乡的栗山,面对这片打小就生长的土地,这儿你是最熟悉的了,包括闭了眼睛不用看连空气都是你熟悉的味道。今天的栗花在阳光底下你觉得像根根金条银条挂在翠叶间,它攒起的花束蓬勃着向上,像锦秋的多瓣菊花,又像燃放礼花的四溅,还像爱美女人烫起的时髦的爆炸头,穗须上挂满了金粉,抖落下来该收满一个化妆的粉盒,女人又省去了买化妆品的零用钱。你置身这香气中,仿佛每个细胞都浸染了香气,连呼出来吸进去的空气都是香的。这漫天席卷而来的栗香风暴,你把自己置身风暴中心,感受这强大的人间第一香,且很少有人不喜欢这栗香的。
  包括面前的栗山大规模的栗花连接起来,乳白色的花把整座山覆盖着,你感觉像被牛奶清洗了一遍。刚才在山坡上遇到一位锄草的老伯,我惊叹于栗山的阵容强大波澜壮阔,贪婪吸吮着这洁净的栗香。老伯半开玩笑的说,“看着这能流淌出些油来的栗山是不觉得这山很富呀”。农村从来不缺智者的出现,最深的智慧掩藏在农者的手里,这一点我一点也不怀疑。老伯一定早早从眼前的栗花看到了秋天收栗子成熟的场景,也是对栗子的创收坚信不疑。生长在农村的庄稼地人,一年的收入除了外出打工挣钱,一些收入靠卖些土里的五谷杂粮来完成,而一半以上的收入靠卖栗子的钱来创收。等秋天栗子成熟了,把栗子分出个一二三等级来卖给收购商。一年的生活开支费用来自栗钱,还能省下一些多余的钱攒积起来,几年下来又是一笔不小钱的数目。

 
  我眼前的栗树生长在老家凤凰山上,正活枝鲜叶得开着,把整座山严严实实覆盖起来,远看像一座流光溢彩的金山。这些栗树有几十年的树龄了,也有补栽的小的围护在周围。这些栗树的树杆全都黝黑着皮肤,因沙壤砾石的土地生长缓慢,似虬龙的枝遒劲有力的生长着,似蕴藏了无穷的力量。山岭坡上的树长得参差不齐,有些平整田地里长得像排列整齐的兵。树的密集开起花来连天蔽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簇拥在一起,便于花粉的传播,这样结栗子的产量就高;占据的地形也高,左右没有毗邻山的阻挡,便于阳光的辐射;又加上一年四季风的光临,这里处于一个天然通道口风畅通无阻,能结出香甜的栗子。在这栗花的间缝中结了青涩的蓬果。随着花粉的散播,结的蓬果会逐渐多起来,到时青色的果子挂满枝头,朝气勃逢的生长着。中秋节的时节栗子成熟了,自然成熟的栗子随风凋落下来,那是把土地都能咂出很大的声响来。或许那声咚的清脆是天地间最动听的音乐。也有着急的村里人单等栗蓬一咧口,就用竹竿子敲落下来,堆垒起来盖了青草,等一个来星期,栗壳有些腐烂却不影响栗子的质量,取出来再拿到集市上去卖。栗子下来的时节先用锅煮上一锅,或糖炒栗子,或小鸡炖栗子,更有栗馅蒸栗包的等等,那诱人的香甜味都很大的打了肚里的馋虫。
  我早早注意到栗树底下有辛勤的村民把杂草铲除干净了。树下的沙壤土上杂七竖八躺了些零落的栗花,像编织构造而成的一张温柔的网,谁在聆听网心里的清愁。这些栗花干瘪了,没有了透明的光彩,颜色变成深褐色,也没有了花粉,连那细的香味也变淡了,一切似乎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我想起这些凋零的栗花,曾童年时跟母亲用耙子搂了起来,塞进网包背回家。有些手巧的母亲把它辫成三股辫的粗绳子,挂成几串在墙角晾干。夏天的夜晚就靠它来驱蚊了。那时蚊子多,居住的小黑屋子小,穷的连一架蚊帐也买不起。母亲用火柴点燃了栗花,发出浓烟来,一晚上熏蚊子,本来屋子就小,晚上又热,这烟一起就更燥热起来,呛得幼小的嗓子似乎也冒烟,呼吸也困难起来,就这样在懵懵懂懂状态中睡去。整个夏天熏蚊子是母亲经手做的事,而我是乞愿这烟呛火燎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完。这是我由眼前落栗花想到的。

 
  山体是安静的,山体沉浸在一片巨大的香里来。我选择一个人上山来赏栗花,这些栗树是那个年代父亲带领村民一棵棵手植起来的,树龄有的有几十年了,这些树有的像撑起一把巨型的伞,有的像生长成一棵开花的树。我记得父亲跟我讲过他带村民栽树的情景。在山岭砾石土地上刨出一个个坑,放入一棵棵幼小的栗苗。为了多刨几个坑,别的村民回家吃午饭了,他不舍得时间就坚持在山中刨着,让村民来时再捎些饭来。就这样在全村村民的共同努力下,小栗苗栽在了土里,整座岭整座山都栽满了栗树。后来这些小栗苗生机勃勃的生长着,长大了长成了健壮的成年树。我父亲又成了防林员,替生产队看护这些栗树。哪棵树生长长虫有病生长不给力他是最熟识不过的了,定期给树打药拿虫修剪病残枝是常年经手干的事,还要防范村里人有心怵不正的偷栗子或砍伐栗树。他到底看护了栗林多少年我记不清了,整个村里生产队的创收靠山上的栗树而来。父亲经年的看护栗林,栗子好吃,我们姊妹几个却没吃到他偷偷带回家的一枚栗子,树底下经年的拣他都用包背了归了生产队里。而一年中他会大致带回家二三十枚栗子,这是他看护山林时精心挑选的栗种,个大皮紫厚实,冬天找个暖和的地方用棉布包藏好了,等到来年初春,他会选择南墙根用试先保存好的沙壤土习栗种。二三十枚栗种下了土里能长出苗的很少,有时几乎一棵没有。栗种不好收藏应该是冬天时就冻坏了,而每年能出几棵苗子都是他欣喜无比的事,然后再挪栽到山里去。年年习栗种年年成功率极少却是他乐此不疲的事,这也给我留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村子里田地都分了,这片栗山却迟迟没有分,一直归村生产队里所有,父亲也一直看护这片栗林。除了定期给这些栗树防虫剪枝,每每看到有栗树生长不给力,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比任何人都着急。他会选择晚上背了自家化肥去追施栗树,选择晚上悄悄进行怕母亲发现了挨骂。就这样一袋子化肥悄无声息的追在了生产队栗林里,等母亲发现了为时已晚,也于是无补只是悻悻抱怨了几句了事。山里那时还有狼的出没,我都怀疑他怎么生了如此大的胆量。他对待每棵树都像自己的孩子,尽心去管理。我的记忆生产队又坚持多年集体管理这些栗树,到最后才分到每家每户手中,而分到每家每户手中时,我父亲也已因病去世了,他自始至终也没吃到自己手植树的一枚栗子。
  即便到了现在,秋天了和姐姐去山上捡栗子,望着曾经父亲一棵棵手植起来的栗树,姐姐念叨父亲没有吃到一枚栗子,仿佛还有些亏憾的抱怨呢。而我想到这些栗树想到曾经有老人的陪伴,会更自豪的生长,生长中可否会有短暂对老人的沉思呢。后来我耳畔久久回响着先前遇见老伯说过的话,望着眼前的栗树极尽的生长着,这是一座富得能淌出些油来的栗山。(王芳)